你相信引力吗

【Dio乙女】水蓝色的波澜

Dio×我

架空世界观 中学生青涩情感博弈

无厘头短打ooc 

 

 

 

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之后撞开文学社教室的门后,Dio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人。

 

绿色的门漆鱼鳞般脱落,铁框架已经有些变形,这使得就是在门锁坏掉的情况下,它也能牢牢卡在门框上;门把手和缩孔锈得像长了红铜色的霉斑,锈脆的残渣剥落,要么是落沙一样被风裹挟走了,要么是沾在哪个妄图通过按压把手进入这个教室的倒霉蛋上了。不管如何,进入这间老教室的最好办法,就是斜侧身体,用躯干撞上这让人讨厌的铁块,伴随着极其刺耳的门转轴摩擦声——恭喜你,你的身体已经以比较滑稽的姿势踏进这间教室了。

 

“哦,对不起,我以为这儿已经没人了。”

 

这句话让我想起我加入文学社的那一天,同样的放学后,蝉起伏地薄鸣,薄得像在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身上淌着的汗,我在一个逐渐燥热的初夏拿着申请表到这间教室,学姐在聊天时询问我入社的动机——其实没有什么动机,我书看得并不多,也不觉得其他社团那一套就适合我,我只是好奇,所以就来了。

 

Dio 什么都没说,他把桌面一旁摞得整整齐齐的书推到我面前,好像料定了我会折回来取他们。

 

“你应该谢谢我帮你保管东西,不然你今天晚上就写不了数学作业了。”

 

他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好好好,我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保管东西,”

 

黄昏金灿灿的阳光从教室后侧的窗户涌进来,肆无忌惮地在Dio 背后翻涌生花。Dio 是个美人,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事实。出操的时候他站在队首,趾高气昂地领着队伍进操场,在嘈杂臃嚷的风和广播里我望着他的背影,当他的英俊和绅士成为一种公认的魅力时,距离感就产生了。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亲切地应付社交活动,却把青春期少年冲动而易被激怒的部分揉捏进手中的碗筷,鬼知道他刀叉下的是食物还是仇恨,别人只当他优雅。我认为这是Dio鲜活的一部分,比他一直所维持的死寂般的从容更要有意思。

 

“你还不走吗,小心我把你锁这里边。”我踉跄了一下走到桌边捧起书,理进包里之后看着Dio ,他手里握着一本博尔赫斯,翻在第52页。

 

“劳你操心了。”Dio 从嘎吱嘎吱响的椅子上站起来,他整理衣装,背上包,潇洒地一撑瓷砖台面,从靠走廊的窗户上翻了出去,“你还不走吗,小心我把你锁里边。”他拿着我的原话还给我。

 

我讨厌被人催促,快步走出教室把门关上。灵活地翻窗户毕竟不在我的技能树里,我也不想被Dio 嘲笑我翻窗户的样子像笨鸭子上树,他会没好气地笑我,在将来某一个我已经把这件事遗忘的时刻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听——真是讨厌死了。

 

我们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时,我问Dio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文学社的教室里。Dio回答我时没有犹豫,他说是代表学生会来催促我校刊的稿子什么时候写好。但是Dio只见到了我落在桌面上的书,他知道我必定会在上公交前检查包里的东西——“所以我就干脆坐下来等你了,反正明天周末,我倒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你那愚蠢的粗心。”

 

我感谢Dio的仁慈,表示下次一定会请他奶茶表示感谢。

 

夕阳橙黄的光透过青绿的树荫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Dio的金发在婆娑的流光中闪闪发亮,酒红色的眼睛目视前方,我与他不过一把尺的距离,我盯着他明亮的眼睛看得出神,又觉得我们之间被看不见的东西相隔甚远。

 

Dio,这个假小孩,这个假少年,他早早就做好了主宰人生的打算,在尚且年幼时就已经立下了远大的志向。过去这份隔阂感还尚且能被年龄带来的局限所冲淡,但是现在我看着Dio渐行渐远,消逝在风中的花香般让我无所适从,在我尚能把控自己的恶劣时还可以同他自信地交谈,现在青涩的部分在Dio身上飞快地成熟,而在我日渐麻木的成长过程中,我想到维持这份亲近感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倚靠他些,但这是件很难的事,我们之间也始终没有再次回到那一把尺的距离。

 

“你怎么走那么慢,别告诉我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青春伤痛文学。”回过神来时Dio已经走到了我的前方,他转过身来嫌弃地看着我,紧接着折回到我身边,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还有长高的趋势,我却还没有突破一米六五的难关。Dio一把勾住我的肩膀,拽着我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快走——对我来说是奔跑,这会儿五月的花香清风轻轻拍打在我的面庞上,又让我把烦恼抛掷脑后了。

 

走过校门口的小池塘时看到地上有只青蛙,仅在辨认出那是只青蛙的刹那我惊叫一声并狼狈地蹦起,像任何受了惊的动物一样逃窜,我闪到Dio 的大块头后等到它跳开,这才从神经质的样子恢复过来。

 

“你刚才的声音像被车碾过的猴子发出的嚎叫。”看到我恢复理智后Dio 一脸笑意,关于我害怕青蛙并被青蛙吓到这件事带给了他十足的乐趣,“你居然还害怕青蛙吗,胆小的家伙。”

 

“我去你的胆小,”Dio 的话引得我去思考我害怕青蛙的本源,最终我在记忆的角落发现这份缘由——“小时候被幼儿园里的男生拿青蛙吓过嘛,这顶多算心理阴影。”实际上我已经快要记不起来当时的场景了,但这份恐惧像是没有源头的溪水流淌在我至今十六年的人生里,今后也将伴着我走相当长的一段旅程。

 

我心里仍然因为受惊而不平稳,只好心有余悸地拜托Dio把我送到车站,条件是我今晚就会把校刊的稿子写出来,他不用再受那个成天指手画脚的学长催促了。“行吧,今晚七点我会打你电话的。”他俨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拽住他牛津布书包的一角,Dio就这样把我领到目的地,他目送着我登上摇摇晃晃的公交车,看着我挤过人群透过窗户向他招手,等车子摇摇晃晃地开起来,他也摆摆手消失在人流的缝隙里了。

 

我在颠簸的公交车上远远望着Dio的背影,直到他化作橘红夕阳余晖中的一个黑点,我这才若有所失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跟着公交车一起摇晃的还有我脑海里Dio翻过窗户时敏捷的身影,那个画面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重播,像是在凝重的弦乐中响起的夏日吉他和架子鼓,像是碧蓝荡漾的海浪中出现的贝壳,也像是萧瑟的枯木林中盛开的玫瑰。我忍不住去回想——Dio在翻过窗户那个瞬间,在夕阳柔和的光晕下,他流露出的桀骜和自由。

 

五月份很快就要过去了,期末之后就是真正的夏天了。

 

暑意满满的晚上七点,我刚刚在电脑上输入文稿的标题时,手机准时地响了起来,接通后的第一句就是Dio质问的声音:“文档新建好了没有?还是说你电脑都没打开。”

 

“我已经把标题打好了,没你说得那么不堪。”我边打字边回答他,Dio听到我这边劈里啪啦的敲打键盘声,他在写作业的时候可以抽出功夫游刃有余地调侃我,“好吧,有进步。”听起来他夸得不情不愿。

 

写的就是些烂俗的青春校园恋爱故事,这种通篇都散发着酸臭的文章恰好满足了学生们的八卦闲心,于是在首篇获得高度反馈之后它便一度成为了校刊专栏上最受欢迎的作品,在学生会的压榨下我硬生生地将短篇写成又臭又长的连载。

 

虽然中二病发取下的智障笔名以这样的方式出名我着实没有料想到,但好在至今没有人发现写出这些文字的人是我,所以我平稳的校园生活才没有招呼来太多的波澜——Dio除外。当我质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是我写的时候,他用反问句回答我说:“把浮华而无病呻吟的辞藻堆砌在一起难道不是你的特长吗?”

 

“Dio,等来年学生会重新选举会长的时候,我一定会叫上我所有的人脉给你投票的。到时候你上台了不要忘记我这个幕后英雄,给我最好的报答就是赶快想办法让编辑组腰斩我在校刊上的连载,不要再让‘无月之殇’这个称号响彻江湖了。”

 

Dio听完我写文时候我怨念哈哈大笑,他进学生会的目的是明显的,就算我不说,Dio也会早早想办法把现任会长整下台的。

 

我把写好的稿子发给他,也开始投身入写作业的行列,Dio快我一步写完,在凌晨一点左右我约他今天下午去广场上逛逛,我要拽他陪我参加音乐节,理由是这样就可以顺便把请客的奶茶交付掉了。

 

“我不喝奶茶,你请我咖啡好了。”“啊好好好,我就差数学一张卷子了,好耶!”

 

熬夜的后果就是我几乎差点睡过了约定的时间,等我气喘吁吁地拎着冰咖啡歌自己那份奶茶到达约定的喷泉,广场已经人满为患。Dio 穿着白衬衫短袖和九分裤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手里还是那本博尔赫斯。我跑过去把塑料杯外挂着冰水珠的咖啡递给他,浮在深褐色液体上的冰块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我看着Dio 的扑克脸,一边点头哈腰地道歉一边粗糙地整理裙子的褶皱,抬手看到表上的分针后才发现自己没有迟到。Dio 合上书,起身拍拍我的脑袋,亲昵地询问我我的时间观念是否还正常,我哪里晓得他到底几点睡的,Dio 的面色中没有任何一点因为熬夜而产生的憔悴,他仍是精神抖擞的。

 

我解读出他的话里多少有点嘲笑的意味,有些许不爽,不想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了。我看着拥挤的人群,一想到在这个逐渐燥热的大白天还要在别人的臭汗味里挤来挤去,瞬间没了看音乐节的兴致。我踌躇地考虑,最终拉着Dio 还在那张长椅上就坐,和他商量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我坦白了,Dio ,我现在已经被人类的惰性支配了,我就想坐在这个椅子上晒太阳。”五月的太阳……勉强不算毒辣。

 

“我看你也没心情冲到舞台前面跟着傻乐呵了,坐着就坐着吧。”Dio 对我三分钟热度的恶习同样拥有相当独到的见解,他对我目前的想法表示了宽容,Dio说他总是相当谅解我的愚蠢的。

 

Dio 抿一口咖啡,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眺望远处狂欢蠕动的人群,像是从世界的侧面观察人类的看客,他饶有兴致地把蠕动的人群当作一种社会现象,在他灵光的大脑里进行着对人类愚钝而随波逐流的一面的审判,那是我无法踏足的领域,着实有点深奥了。

 

我有些累,想要靠到Dio身上去,但也仅仅是想。我盯着眼前的喷泉,忽高忽低的水压规律地喷出各种水柱,透蓝的水池面波澜不定,在白皙的阳光下波光粼粼。池底的彩色灯光无法在这个日照丰盛的下午呈现出太多,更何况远处热火朝天的氛围,使这个恬静的小喷泉显得更加透明了。

 

“Dio,你说,我把那个喷泉底下所有的硬币都捞出来,能赚多少。”我语气平静,这句话顺其自然地从嘴巴里滑出来,打破了自我们坐下来后僵持到现在的寂静气氛,像是我在拥有这样想法的瞬间又拾起了孩童般的恶劣。

 

“你为什么不捞捞看?或者到池子边上去看一看,这种问题没必要问我。”Dio实干的一面也由此体现,在提出问题之前,他更倾向自己先去观察行动。

 

“还是不要了吧,感觉衣服会沾到水的。”迎面吹来舒缓的风,喷泉高高舞起的水柱偶尔会有几滴水滴出逃,它们蹦到我的手臂上,凉凉的,湿漉漉的。

 

稀里哗啦的水声轻轻回荡在耳边,远处有些过于嘈杂了。我凝视着停留在我手臂上的小水珠,半粒豌豆大小,我一时间没有打算擦掉它们的打算,仅仅看着那枚通透的水珠,它静静地从我手臂上滑落,留下长长的一条水痕,无声无息地滴落到地上。

 

“你考虑得太多了。”Dio转头,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人是由欲望驱动的,拥有了欲望才会有行动的动力,你应该更多遵从于你的内心。”Dio从小就十分擅长怂恿他人,像小恶魔一样。照这么说来,那他一定是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人内心潜藏的欲望,再用十分好听的话鼓动他们。我不清楚这样的意义何在,或许是视时机而定的,但Dio的内心肯定明了,无论这仅仅是为了娱乐还是一场精心的算计。“难不成你看到青蛙之后也要考虑一会儿才会被吓到吗?”

 

我感觉他此时想要表达的感觉已经变调了,变得平和而舒缓,我没有听出嗔怪的意思。我盯着Dio的红眼睛,此时那抹红色更像浓稠的丝织品,盖着的东西像是喷泉表面的浮沫一样绵密。有时候和Dio聊天就是这样,就像是在雾中绕路,我总觉得我已经相当接近终点了,就总是差点意思。

 

“青蛙那是另一码事啦,谁看到自己害怕的东西不会心生恐惧啊,害怕这种感情一旦和某种东西绑定之后就是直接的了。”我猛吸一口奶茶,学着Dio弯弯绕绕的方式说话,好像把自己真正想说的也绕进去了。“你这不还是明白一点的吗,怎么就如此笨拙呢。”

 

“啊?”——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Dio拉着我的手腕拽我到喷泉边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摆,同时也被一阵凉爽的气流拂过面庞。水是澄澈的,泡沫是晶莹的,我透过波澜扰动的水面,直直看到水底浅蓝的瓷砖——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逃避,就像你逃避那只青蛙,其实你自己很清楚你的欲望。”Dio的声音平缓而优美,他把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像是在引导我,像从小到大我任何一个向他寻求帮助时那样引导我,正一步一步地把我引向终点。

 

“不要考虑太多。”他再度煽动我。

 

水柱“哗”的一声跳起,我的脑袋嗡嗡地响,脸被太阳晒得发烫。我仰头看着Dio,他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流转摇曳,眼睫在风中微微翕动,白皙的皮肤透着少年应有的血色,红宝石般的眼睛沉稳而明亮。我恍惚了,我顺着Dio的话,我究竟是在看Dio的眼睛,还是在看他眼中所映出的、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欲望?

 

我愣了半晌,忽然想到那只绿油油的青蛙,它坐在校门口的池塘边,呱呱地低鸣。

 

水柱落在池里,像是下定决心的的落幕声。

 

“Dio,”我猛一把拉住他的手,像是握住那个终点,什么力量推动着我,我没了思考地说下去“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Dio的表情逐渐舒展,露出满意的笑容。

 

“Dio!”水柱再一次升起,分割了喧嚣和恬静,湿漉漉的声音和我的紧接着的话语交叠在一起。水柱落下,Dio帮我把碎发别到耳后。

 

现在我们之间正是那一把尺的距离。

 

 

Fin.

 

 

*节选自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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